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求娶

關燈
求娶

在宋國公府的西苑中,剛剛才散了的幾個年輕男女,各個看似和顏悅色言笑晏晏,內裏的心情,卻是大不相同。

陳定霆是一向不滿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三哥的。

今日,三哥不同於往常那般冷淡,還不顧祖s母的病情尚未好轉,非要擺這一桌簡餐,他原本是並不想來的。可是當來邀人的小廝說莊公子也同去時,他還是欣然同意了。

昨夜終於見到了府上謠傳已久、二哥身邊的莊氏,雖只遙遙看了一眼,卻也明她蒲柳之姿,姐弟二人芝蘭玉樹,又加上莊氏的醫術高明,他自然是生了許多好感。三哥邀了莊公子共宴,他雖不知三哥的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,但為免莊公子尷尬,他也願意作這一回陪。

對於陳定霏來說,斛律姐姐和林林哥哥,她都是願意與他們多多相處的。只是祖母尚在病中,他們這樣大張旗鼓地相聚終究是失了體統,於是她便明著應了下來,暗地裏卻偷偷遣人去向已經回了府的二哥通風報信。若二哥同意了他們吃這一餐飯,他們只管吃便是;若是二哥遣人來讓他們停了,也必然不會遷怒到她這個早已知會的妹妹身上。

再者說,雖然斛律姐姐昨日才到了府上,她還未與她正式相見,但陳定霏卻想起了昨日四姐姐定雯在路邊同她說的那番口舌。且不說斛律姐姐會不會嫁入他們宋國公府、成為他們的二嫂,就算她真的成了他們的二嫂,她也樂意與這樣的二嫂相處。

同樣是直率活潑的高門大戶的小姐,斛律姐姐一點也不扭捏造作,反而坦誠樂觀,卻又能照顧旁人的想法,不像四姐姐定雯,慣會在長輩面前裝腔作勢不說,又時常仗著主母和三哥的寵愛為難她和她手下的人。這麽些年來,她受了四姐姐不少氣,而偏偏四姐姐只是嘴上說說,又從未留下什麽把柄。

但對於斛律雲綽來說,她的心情則甚是微妙。陳定霖突然的殷勤,雖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,她卻也十分清楚明白對方的目的。草原上有許多像陳定霖這樣的人,相貌和能力平平,知道她是斛律家的女兒便死乞白賴地上來,也無論自己到底給不給對方好臉色,反正自以為是地討好她,她正眼都不想多瞧一番。

相反,她一心記掛的林林,卻對她似乎更為生疏了。她實在不太確定自己在馬車中的那番話他到底有沒有聽見,但他席上只偶爾附和他們幾句,全程陰沈著臉,他陰沈著臉,她再去故意逗他,她也算是自討沒趣。思來想去,還不如與陳五郎和玫玫妹妹說笑幾句,偶爾敷衍那陳定霖太過刻意的討好,也不錯。

林林不理她,有的是人理她。

莊令鴻卻根本無心計較這餐飯桌上各人的小心思。他不想虛與委蛇聽陳定霖吹噓自己如何厲害,更不想假裝無事發生一般和昨日還與他交談甚歡的陳定霆、陳定霏兄妹繼續交好,若是他壓不住心中的火,他很想不顧君子的儀態,上前把這共食的飯桌都掀了,讓他們停止聒噪——可是他終歸沒有這麽做,這樣,他便只能是個無能狂怒的莽夫一般。

等到好不容易熬完了一餐飯,他卻聽到有小廝來報說陳定霽來了。人來了,卻是將還留在斛律雲綽身邊的陳定霖叫走。

莊令鴻本想默默離去,今日整晚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的斛律雲綽徑直走了來,直視他努力平覆下來的、沒有再漏出一絲憤怒的雙眼,同樣平靜地問道:“林林,你可還有什麽話對我說?”

他心裏只有“覆仇”二字,又哪有什麽話對她說?

莊令鴻輕輕搖了搖頭,卻看見眼前的斛律雲綽,眼中似乎濕漉漉的,“哼”了一聲,轉身便與陳定霏一同離去。

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
西苑的書房有兩間,大的那間是給陳定霖用的,可他是一介武夫,根本不會舞文弄墨;小的那間是給陳定霆用的,他雖然酷愛文墨,可他是弟弟。

陳定霽難得踏足西苑,也幾乎是第一次進這西苑的書房,望著寬大但空空如也的書房,心中對這弟弟的鄙夷,又多了兩分。

但,陳定霖還沈浸在剛剛席上斛律雲綽對他的幾分好臉色裏,根本沒發現自家二哥陰沈的神情。他將陳定霽請到了書房內室的邊幾旁坐好,卻還是先要為自己今日違規設宴,狡辯幾分:

“原本……原本我只是想請斛律小姐一人進餐,可她卻非要拉著那個莊令鴻一並,後來我索性把琤琤和五郎兩個也請來,琤琤與斛律小姐有隙推了,但五郎和玫玫過來,我這個當哥的,便只好主持一番了。只是些簡單菜肴,無酒無歌,雖然我也知道祖母病著,我們這樣不好,可……”

“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。”陳定霽見不得陳定霖在他面前表面恭敬實則不滿的德行,他都不是誠心認錯,他做哥哥的也不需要如此虛情假意。

“那二哥深夜過來,是?”陳定霖面露不解。

“這次我去延州一個多月,你身為留守長安的京畿衛統領,卻沒有主動向我匯報,你不覺得十分不妥嗎?”陳定霽冷著嗓子道。

“我又不是京畿衛的一把手,上面還有都指揮使,要匯報,為何輪得到我?”陳定霖沒想到二哥找他是說公事,態度便軟了下來。

“那都指揮使是宣帝嫡後宇文家的人,我對他們始終有提防,自然要靠你。”陳定霽皺著眉頭,“你若是把這些旁的心思花一半在正途上,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做這統領,整整三年都不能升遷了。”

“二哥你現在做了中書令,想讓我升遷還不容易,又為何要我主動上進?”

陳定霖最不耐煩聽他二哥這麽說,整整三年不能升遷,難道是怪他自己嗎?自己已經快要弱冠,卻只能是個可有可無的統領,二哥在他這個年紀時,已經是臨危受命、被宣帝急急召回朝廷,一來給授了個二品高位了。

越想,陳定霖越是不滿:

“再說,若是二哥肯給我機會,讓我像二哥那樣到前線歷練一番,我也不至於一直困在這小小的京城裏,沒有施展抱負的機會了。”

“前線?”陳定霽一楞,隨即怒極反笑,“前線的苦不是你能吃的,你以為你二哥這麽多年都是怎麽過來的?母親雖然平日裏不說,她心底裏一定是不希望我們兄弟二人都從軍參戰,畢竟刀劍無眼,大哥已經沒了,要是你也有個三長兩短,我這個當二哥的,恐怕真要成為母親眼裏的罪人了。”

“既然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,不如……”陳定霖心思一動,想到了今日之事,“二哥,你看這斛律小姐如何?”

陳定霽頓了頓,反問道:“三郎,你這是何意?”

“太後娘娘有意要與我們國公府攀親,我看二哥也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,既然結成這門親事對我們陳家有益無害,不如,”眼看陳定霽的臉色越來越差,陳定霖還是突然大起膽子來,索性直說了,“不如二哥替我去向太後求親,我願意娶斛律小姐為妻!”

陳定霽冷哼一聲,“原本母親多年前替你定下的親,是朝中清貴夏侯家的小姐,可惜夏侯小姐福薄,早早就撒手人寰了。這幾年裏,母親也為你相看了不少親事,你都以各種理由回絕了,今日才與斛律小姐見了一面,你便這樣迫不及待了?”

“二哥,我與斛律小姐不是今日才相識的。”說起那時的偶遇,陳定霖莫名自信了起來,“幾日前,她女扮男裝想入城,卻被城門口的守衛攔下,我恰巧路過幫她解了圍,還順手送了她一樣禮物。原本這種露水情緣,我也沒放在心上,可是今日我才發現,她就是二哥執意拒絕的斛律小姐!如果二哥不信,可以找斛律小姐單獨問詢,我送她的馬鞭,她也沒提過要還我。”

陳定霽聽完,一時也沒有回話。

昨日斛律雲綽恰巧與莊令鴻一並來的國公府,東苑正堂的第一次會面雖然後來被陳定雯生生攪和了,但他也看得出來,斛律雲綽對莊令鴻,似乎是生了別樣的心思。

可是以莊令鴻的身份,無論他是不是也同樣對斛律雲綽有意,他都絕無可能與斛律雲綽成親。

另一方面,在宣帝剛剛駕崩、朝堂上風雲突變時,他確實是與斛律太後和她背後的斛律氏通力合作過一些時日。可是後來,宇文太後暴亡,斛律太後作為監國太後一家獨大,他又正式領了中書令一職後,原本兩方默契的合作關系,就慢慢變得微妙起來。

比如周太子蕭毅之事,又比如斛律太後一定要給他安排的婚事。

讓斛律雲綽退而求其次嫁給陳定霖,確實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,對於他來說,有個什麽樣的弟媳,根本無關緊要。

斛律雲綽來了,莊令涵在國公府上的日子,也許會好過很多。

“也不知道,你那馬鞭送給過多少人。”陳定霽冷哼一聲,“此事事關重大,容我再想想。”

“多謝二哥成全!”陳定霖卻壯起膽子,先討了個便宜。

三日之後,在長安城東義莊前,莊令鴻頂著來長安所見的第一場雪,目送著夏謙的棺槨上了車,緩緩向東駛去。

昨夜,陳定霽單獨來找了他,先是準許了他為他那個含冤而死的姐夫今日送的最後一程,後來話鋒一轉,便提到了那個,他只有一面之緣的長安京兆尹霍長晟。

那日在端華侯府的長談中,霍長晟將姐姐和姐夫到達長安之後的種種遭遇一一向他詳述,甚至連那封休書的內容,都幾乎原封不動地告訴了他。

“與太子蕭毅無媒茍合”“未盡人婦之道”,每一個字如同一枚銀針,狠狠地刺穿他本就提心吊膽的胸膛。

太子蕭毅?自己的姐姐他最為了解,怎麽可能會與蕭毅無媒茍合,這分明就是陳定霽不想留下把柄,才偷梁換柱給羅織的罪名!

霍長晟說,陳定霽是他未來的妻兄,又是大齊上下一手遮天的權相,有些事不用他親自來做,他甚至無需挑明,自然會有無數人爭著搶著做了來向他邀功。

那封休書,他承認是他逼著夏謙寫的,至於內容,自然是陳定霽的授意。後來,那封休書卻在太後一行出巡幸邊之時在延州城內被無意間發現,廣而告之,莊令涵的聲名盡毀,都是拜陳定霽所賜。

遠在長安,雖然活著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夏謙知曉了這個消息,也終於決定不再忍受這日日盛如鞭笞的恥辱和煎熬,一條腰帶,便結果了性命。

可是陳定霽卻又說,他沒有以當日驛館的可疑罪名扣下過夏謙,更不會用嚴刑拷打逼著夏謙寫下那封休書。休書是霍長晟擅自做主逼了夏謙寫就的,離開長安之後便專門安排了人看顧夏謙,不讓他受到任何可能的傷害。

至於夏謙受不住這所謂的屈辱而自盡,即使是強大如他,也並不能一力掌握。他原本還答應了姐姐令涵,如果夏謙自己願意回到鄴城,他必會全力護送。

兩人的說法不一,莊令鴻不知該相信誰。

可是來來去去,他只能更同情姐夫夏謙一人。

無權無勢的人,無論男女,在這幾分天下的亂世中,本來就很滿意保全自身。像他現在這般,陳定霽無論是身形體力還是權勢地位,殺死他莊令鴻,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樣易如反掌。

他不能不顧姐姐,雖然他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與姐姐單獨敘話,可是他知道,姐姐受了太多委屈,不僅僅是姐夫之死。

“我可以信你的一面之詞,可我更在乎我的姐姐。”他身居下位,語氣堅定。

“枝枝在我身邊很好,衣食無憂,她也能施展她的醫術。”陳定霽平靜地說道,“林林若是願意,你可以留在長安,以你過人的天資,想要封侯拜相也不是難事。”

“你現在言之鑿鑿,可有保證將來?姐姐沒名沒分地跟著你,若他日你另結新歡,她又能落得什麽好的下場?”他先問他的姐姐。

“我已貴為一朝宰輔,婚姻大事自有我自己做主,無人敢對我妄加主意,”陳定霽不疾不徐,“枝枝很好,無須你這個做弟弟的時刻捧在心上那般掛懷。”

“忠君愛國乃人臣之本分,家父已入周宮,我莊家至死效忠周廷,絕無可能為齊廷出謀劃策。”他再說他自己。

“林林,你可是因為你姐姐才怨懟於我?”陳定霽緩了語氣。

“林林粗鄙,不是君侯該叫的名字。”他不假辭色,“我對姐姐的愛重,遠遠勝過君侯對她容色的貪慕。若君侯心中真的有她,斷不會將她置於如今這樣進退失據的地步。”

“何如?”陳定霽冷了下來。

“姐姐潔身自好,君侯卻將她從姐夫身邊生生奪走,讓她淪為棄婦,此為一;姐姐被迫做了君侯的女人,君侯卻要她當眾受辱,此為二;姐姐記掛姐夫,君侯承諾過姐姐要保證姐夫平安,最後姐夫自戕明志,讓姐姐痛苦絕望,此為三;姐姐一心救民治病,醫遍天下,君侯卻讓姐姐困於這國公府內的方寸天地,還讓她被迫卷入那些根本就與她無關的豪門紛爭中,此為四……”他本想略說一二,殊不知仔細想來,陳定霽所犯下的種種,簡直罄竹難書。

“夠了,”陳定霽沈下了臉,“我自十歲起獨自從軍,一路走到今天,從來不需要誰來為我的所作所為指手畫腳。莊令鴻,我在你眼中再不堪,卻也是這大齊上下唯一一個會護她周全之人。霍長晟心懷不軌,你受他巧言令色蒙蔽,我不會怪你。從今往後,無論你是否願意留在我大齊效力、留在你的姐姐身邊,你都別妄想著今日對我虛與委蛇,以謀來日可乘之機。”

莊令鴻咬了咬牙,始終沒有回話。

“也別妄想把你姐姐從我身邊帶走,”末了,陳定霽補了一句,“她是我的女人,這一世都是。”

雖與陳定霽的談話不歡而散,可莊令鴻依然還是早早來送了姐夫最後一程。

國公府內為他又安排了兩名貼身小廝,一是為了防止他趁機逃跑,二也是怕他做出什麽驚人之舉來。

也真是過於小看他莊令鴻了,又經過了一夜的深思熟慮,他不會再嘗試那徒勞無功的莽夫行為,平白斷送了無數大好的機會。

護送夏謙靈柩的隊伍漸行漸遠,莊令鴻站在北風吹裹著如絮翻飛的小雪之中,一直望了很久,直到徹底看不見任何蹤影。

姐夫雖然榮歸,可最後卻什麽也沒得到。

雪天的長安不如他剛來時那般熱鬧,許多小販都沒有出攤,寬闊平坦的大道有些冷清。他獨自行走在這陌生的街道,生平第一次,有了濃濃的絕望之感。

身邊有馬車駛過,車輗車軏碰撞相接,車輪碾過地上未積成雪的冰水,全都發出了令他莫名煩躁的聲音。他原本想躲遠一些,不讓這些不顧行人的車馬有踏汙他的機會,可是面前這輛馬車卻在他身側停了下來,側臉被猛然掀起,露出了裏面那張麥色的小臉。

“林林,你怎麽在這兒?”斛律雲綽兩眼放光,小鹿一般的眼睛裏有抑制不住的欣喜。

“姐夫今日出殯,我來送他一程。”莊令鴻如實答到。

“莊公子,真是巧。”斛律雲綽的旁邊卻出現了陳定霖的臉,見他衣衫單薄,在雪中行走的模樣竟然煞是可憐,“我今日要帶雲綽去逛逛這長安城中不為人知的絕妙去處,莊公子可有雅興一道?”

“是啊,陳三少爺跟我講了好多好多,我簡直迫不及待。”斛律雲綽眨了眨眼,“林林,快上車來吧。”

“雲綽,不是說好了要像琤琤和玫玫一樣,喚我三哥哥嗎?”陳定霖滿臉寵溺,“陳三少爺,太過於生分了。”

斛律雲綽卻沒有理會陳定霖這故意在莊令鴻面前的親昵,只是淡淡笑了一下,又對神色黯然的莊令鴻道:“林林快來,今日的雪不小,你不打傘在這雪中行走,會得風寒的。”

“是啊,”莊令鴻低頭,看了一眼自己已然打濕的前襟,“既然我已沾染了這不潔的雪氣,又何必再自討沒趣,汙了你們那幹凈溫暖的馬車車廂呢。馬車擁擠,坐下兩人足矣,三個人,實在是坐不下了。”

“既然莊公子不願賞光與我們同行,我們便只好自己玩樂去了。”陳定霖臉上難掩得意,瞧著今日為他盛裝打扮的美人,便順勢對車頭的車夫道,“走吧。”

馬車開始行了,斛律雲綽又探頭出去,只見莊令鴻並未留戀他們這處,停了只剎那,便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國公府方向走去。

她與旁人親昵,他卻毫無波瀾,一點都不在意。

斛律雲綽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側簾,坐了回來。不知為何,她覺得自己的心裏空了好大一塊,錐心刺骨般地疼。

這兩三日來,陳定霖對她的殷勤,她都並未拒絕,她以為他看見了會有反應,不允許她和除了他以外的男子親密。

今日,陳定霖一大早便來了南苑客房尋她,說是他祖母的病情已然大好,他經得了二哥的同意,帶她去上次答應了她的、長安城裏那些看似耗不起眼、實則內藏乾坤的好玩之處尋樂。

她本想拒絕,她覺得這些自然而然該與林林一道完成,他們在延州相遇,又同是這長安城中的外鄉人。

可是陳定霖又實在是為她考慮周到,她想著這一次若是真能再見到他,便是他們之間還有緣分。

她遠遠就見到了他,他獨自行走於長安的風雪之中。那是她在草原上見過的無數驍勇男兒都未曾有過的風骨,是她明明不該沈迷、卻還是不由自主沈迷的身影。

那時她以為,他的眼裏會有她。

可是再一再二,不再三,他又一次拒絕了她。

她到底在隱隱期盼些什麽呢?不過是又一次的燃起希望,和又一次的希望落空罷了。

一旁的陳定霖,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。

他對斛律雲綽志在必得,即使斛律雲綽對莊令鴻有意,也無關大局。

短短兩三日,他們二人的關系已經突飛猛進了;今日這次難得的二人相約,他更不可能讓莊令鴻礙手礙腳,阻了他大好的機會。

他有身份有地位,莊令鴻又憑什麽和他爭?

“雲綽,我初見你時送你的馬鞭,你可有收好了?”他直直地看著斛律雲綽的濕漉漉的眼睛,順勢靠了過去,與她對視。

“嗯。”斛律雲綽卻無心與他糾纏,只把玩著肩上垂下的發辮,根本就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。

“我們漢人的規矩,雲綽收了三哥哥的東西,就算是收了三哥哥的定情信物了。”不知不覺,陳定霖的手已經環過了斛律雲綽的腰間,他的呼吸近在咫尺,唇已經快要碰到她的:

“雲綽你呢,準備給三哥哥一樣什麽定情信物?”

女主弟弟和男主弟弟,大家喜歡哪個?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